【原创文学】青海花儿: 板沿的锅儿里烙馍馍

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-06-05 13:39:33


“板沿的锅儿里烙馍馍,蓝烟把庄子罩了;搓掉个面手了送哥哥,清眼泪把腔子泡了。”这是一首传统花儿,我所看到的资料里,第一句是这样的:“扳沿的锅儿里烙馍馍”、“搬沿的锅儿里烙馍馍”、“半圆的锅儿里烙馍馍”,进而成了:“黑烟的大锅里烙馍馍”、“生铁的大锅里烙馍馍”等等。我也曾经请教过花儿界同仁“板沿的锅”是个什么样的锅?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。

有天夜里,再度想到这首花儿,突然一个激灵,令我欣喜万分:“半掩的锅儿里烙馍馍,蓝烟把庄子罩了;搓掉个面手了送哥哥,清眼泪把腔子泡了。”由于地理环境的关系,青海人喜欢面食,除面条外,馍馍是主要面食之一,它方便、实惠、好吃、耐放,是青海人家必不可少的主要食品。馍馍的种类名目繁多,从制作方法分:有蒸、烙、烤、煎、炸;从成品分:蒸馍类有花卷、馒头、月饼、千层饼、灶卷、油包儿、包子、糖饺儿等;烙饼类有锅盔、油旋旋、干粮(杂面)、锅塌;烤馍有锟锅儿、炉馍馍、炕炕儿(白面)、曲连等;煎饼有:半起面油饼、狗浇尿油饼、葱花饼、韭菜饼、韭菜盒子、菜盒子;炸馍主要有宽水油饼、馓子、麻花、蜜馓、花花、油果儿等,但平常吃的无非是蒸馍与烙饼两种。

作为家庭主妇,但凡在家做饭的姐妹都知道,烙馍馍是最讲究火候的,而烙饼与烙锅盔又有所不同,锅盔较厚,首先要焜(qun),就是将发面揉抟成型,然后放入热锅,盖严锅盖,慢火煨烤,待饼子膨胀发起,饼底炕干后翻个儿,让饼面再受火,这时候,锅盖一定要半掩,为什么呢?因为锅盔讲究外黄酥脆,里面松软,这时如果将锅盖盖严,蒸汽将炕干的饼底回软,一来不好吃,二来不好看。烙饼稍薄,不需要焜(qun),一开始就将锅盖半掩,这样烙出来的饼子双面都是米黄色。

这就产生了这样一首花儿:“半掩的锅儿里烙馍馍,蓝烟把庄子罩了;搓掉个面手了送哥哥,清眼泪把腔子泡了。”从前,出门人远行,必定自备干粮,我们青海地区常备的干粮是什么?是棋子豆,能长时间保存,不怕挤压,既可做主食,也可做零食。做法是,用添加了盐水、青油的死面做成一公分厚的饼子,放入热锅,然后在饼子上轻轻切上棋格线,炕成半干时用锅铲捣碎,使其成为一粒粒棋子豆,再文火炕干,海东地区也叫“面大豆”。一般在出门人远行前夜或凌晨,家庭主妇必然先要给出门人准备口粮,然后趁热锅灶再烙馍馍,供给一家老小食用。这也是统筹法则在生活中的应用吧,一来节省燃料,二来节省时间。你听这对话:“婶婶,你烙馍馍者吗?”答:“就是啊可,尕虎子的达达(爸爸)挖虫草去俩,我炒给了点棋子,一番手儿烙了几个馍馍啊!

“半掩的锅儿里烙馍馍,蓝烟把庄子罩了。”然后呢?出门人要走了,主妇还在案板上揉面,听到公婆叔姑将出门人送至门外的喧哗声,也许招呼声,主妇匆匆忙忙搓了搓手上的面,跑出来送行,说不上话,更不要说拉拉手,叮嘱几句知冷知热的情话,眼看着亲人远去的背影,眼泪扑簌簌流下来,打湿了衣襟,“搓掉个面手了送哥哥,清眼泪把腔子泡了!”

一首出自普通劳动妇女之口的花儿就这样诞生了。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,中国妇女地位之低下是人尽皆知的,她们受苦最多,受累最重,用“当牛做马”来形容并不为过。在一个家庭里她们不但要遵从三从四德的约束,还要受公婆的限制、丈夫的打骂乃至大姑小姑的刁难,青海小调《索菲娅诉苦》、贤孝《方四娘》里都有形象的描写。“又担个水来又推个磨,从鸡叫忙给者日头儿落,一年到头是牛马的活,我就泪水俩洗脸者汗水里过。”——《索菲娅诉苦》。

回头再说到“半掩的锅儿里烙馍馍,蓝烟把庄子罩了。”也许有人要问,你怎么确定就是“半掩的锅”而不是“板沿、扳沿、搬沿、半圆等等”。请看这几句家常用语,母亲教女儿做汤面条、面片时常常会叮嘱:“绿菜下给了锅盖半掩儿盖给,不是呵菜捂着黄掉哩。”烙馍馍时会叮嘱:“馍馍翻过了锅盖半掩儿盖给,不是呵回着软掉哩。”“你把门半掩儿开给个,热着不成了。”只不过在青海方言中将半掩的掩字读作“亚ya(四声)”即“半亚(掩)儿”。“半夜里起来月满天,绣房的门儿半掩;阿哥是灵宝如意丹,尕妹是吃药的病汉。”由于青海地处偏隅,作为一座移民省份,外来语、少数民族语言融汇在一起,形成了许多风搅雪语言,也产生了许多转音的语言,在此不一一例举。


文 /   朱嘉华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图 / 网络


责编 / 马文莉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监制 / 施建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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