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的故乡是那样的贫瘠清寂,一张千层饼就是儿时心底最深的渴念,是我和弟弟魂牵梦萦的珍馐。
记得那年爷爷过生日,奶奶打开家里唯一的一小包面,搬来柜盖,反着放在灶台,把面放在上面,用擀面杖细心地擀成一个薄薄的圆片,然后在柜子下搬出荤油坛,那是只有来客人时才能用的美食,奶奶拿筷子剜出一点荤油,在面盘上细细地铺开,又捏了盐均匀地撒在油上,然后把面片慢慢地卷成了面卷,拿过菜刀,把面卷均匀地切成几段,拾起一段捏住两头左右地拧了几转压平在柜盖上,再拿过擀面杖擀成薄薄的面饼,如法炮制,几张饼很快成型。
爷爷已经在灶堂间升起火,那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,像我和弟弟一样地兴奋着。奶奶再剜了一点荤油放进锅里,随着吱吱啦啦的油花响,香气四溢而出。奶奶拿起一张薄饼顺着锅沿溜进锅里,伴着吱吱啦啦的油煎声,那饼在锅里厚实起来,奶奶用铲子不停地把那饼在锅里翻转着,那饼便在锅里变成金黄的颜色。那个香气啊,果香没有它诱人,花香没有它实在,那是又香又能填饱肚子的味道,那是那个年代里最美的歌谣。
当奶奶把刚出锅的千层饼撕开来放在我和弟弟的手上,我们唏嘘着,竟然没有迫不及待地把它放进嘴里,而是一层层地去数那饼的层数,这一层是南湖的麦子,那一层是北洼的大豆,这一层是西沟的玉米,那一层是东沟的高粱。我竟然生出那么多关于丰收的想象,就像捧着半张千层饼就捧得了喜庆,捧得了富有,那是怎样的一种满足啊!
那时我八九岁弟弟五六岁吧,对千层饼的渴望让我们行动起来,我领着他上山去抓蝎子,只为卖几毛钱可以称上一点面。初夏的太阳已经很毒辣,像用无数的细针扎着我们的肌肤,汗水便渗出来,湿了衣裤,湿了脸面,怎么也擦不干净。偶尔遇到蜈蚣、蜥蜴,或者一条盘在石板下的小蛇,我们被吓得嗷嗷地怪叫,汗毛会竖起来。回来时往往已经太阳西斜,我们拿着卖蝎子的一元多钱去买面。那样的千层饼我们品出了家乡山水的味道,品出了劳动的艰辛。
到我大学毕业,故乡的生活条件已经有了太多的改变,但千层饼的味道依然深深地烙印在心中。一次和一个久违的发小喝酒,酒醉后发小派小妹去送我,那时我住在奶奶家。那天奶奶感冒了还没做饭,家里清锅冷灶。那个送我的叫二丫的女孩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,她说:“你点火,我烙几张千层饼,你顺便陪二老再吃点。”说完二丫挽起袖子和面,擀面,抹油,撒盐娴熟麻利得让我吃惊。火生起来,油在锅里吱啦啦响,那久违的味道不但让我高兴起来,两位老人也露出了一脸的笑容。
后来二丫成了我的妻,再后来我携着妻进了城。在城里千层饼变得各色各样,味道也五花八门,可是我还是喜欢妻烙的老家千层饼的味道。千层的饼,千层的情,那不仅是美食,那里包裹着家乡的山山水水,包裹着淳朴的乡情,包裹着千丝万缕故乡的回忆。不管走出多远它都在我的舌尖上,犹如来自家乡叫着我乳名的一声轻唤。(刘凤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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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杨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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